青雀不动声色,恍如并没发觉身前人的失态。

    姜侧妃可以不见任何会不利于她的外人,但同在一府,府内其余妃妾,必然对她的样貌十分熟悉。

    今日见张孺人是如此,来日若见旁人,想必也会是相似的反应。

    “是殿下……命我来陪伴你。”张孺人连连眨眼。

    她语速快了些,语序也有些颠倒:“想必是怕你初来乍到各处不熟悉,害怕。昨晚殿下三更回来,立刻就叫人收拾这里了,只是一时间只能布置好屋舍,外面花木得要几日——也得看妹妹喜欢什么。”

    “劳烦孺人为我奔波。”

    青雀谦恭回应,并未顺着张孺人的话,叫起“姐姐”。

    “妹妹千万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殿下的吩咐。我是今早才来的。”张孺人难掩心潮起伏。

    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她忙握住新人的手,把人向内请:“妹妹的屋舍都铺陈好了。这位是严嬷嬷、这位是李嬷嬷,都是殿下的乳母,这院子是她们星夜带人布置起来的。”

    青雀便忙向两人见礼道谢。两人皆侧身不受。

    张孺人再次将她向内请。她抬起头,随着张孺人过来时的路,走过了东侧松木的枝干。东厢房的门大开着,里面还有侍女忙碌着擦拭家具、端正摆设。张孺人脚步稍稍放慢,向她介绍每一间屋子的用处。

    青雀分出一半精神,细想张孺人方才的话。

    张孺人说,“想必”是楚王怕她不熟悉,才叫她来陪着她。这恐怕只是张孺人的猜测,并非楚王真意。楚王会是向妻妾详细说明他言行目的的人吗?她对他,虽还完全不熟悉,可她唯独确认一点,那就是,他爱极了姜侧妃,所以,他深深恨着康国公府。

    这所清幽苍翠的院落,究竟是楚王安置新宠的金屋,还是他关押细作的牢笼?

    张孺人和两位奶娘,又究竟只是“陪伴”她,还是一并兼有“看管”之职?

    只看康国公府和永兴侯府两家,青雀便知,男人是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经历过先王妃杀害姜侧妃,不论从前如何,至少现在,楚王应不会再以为,他的女人们一定可以友好相处?

    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细密斑驳的树荫下,张孺人的脚步已经停在正房门边,专等青雀先进。

    青雀便先放下思绪,迈步入内,认真观察起这五间她不知能住上多久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