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看着傅司衍拉开车门,坐进来。就在她身旁,咫尺的距离,周身气压低沉,他开口吩咐:“回浅弯。”

    围拢在前方十余辆车有条不紊地散去,夜色下,马路上清净得有些空旷,车开出很远,才终于开到人来往息壤的地方,感受到一点生气。

    傅司衍一直沉默,车窗外一盏盏路灯将他轮廓分明的倒影打落在车窗上,暗色的玻璃成了画纸,他是水墨勾勒的谪仙,凡人不敢亲近。

    苏南这种胆小的凡人,甚至不敢开口,只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傅司衍本来打算等回家再跟苏南好好算账,她在他面前为别的男人求情已经不是一两次,每次都能让他恨不得把对方打成筛子,偏偏又不忍心见她哀求的模样……傅少思量,小兔子这种坏毛病必须纠正过来,不然,他哪天真被她惹毛了,后果…他自己都说不准。

    但是旁边这姑娘,全程盯着他的目光实在太难忽略,傅司衍眉眼轻动,转眸迎上她的视线,并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冷漠一点。

    苏南的确被他眼里的晦暗深沉吓了一跳,心想他约莫是生气了,因为她替阮言勋求情……

    可是,他们分开这许多天才见面,一见,就要耗费时间为旁人生气吗?

    多不划算……

    尤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离开。

    她性子温和,这些年的经历更加让她不善言谈,不喜言谈,更不会与人相处…而傅司衍,无疑是另一个极端,杀伐果决,手掌大权,生意场上接触的人再多,那些也都不过是修道的老狐狸成人形,你来我往,无非是个利字,又需要跟谁,纡尊降贵地解释什么?甚至…谈论心绪?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两人,都是人际交往上的小白。

    所幸,苏姑娘今天跟傅司衍通电话的时候,脑子开了窍,一向稳固如盘山的人,动了心思,闷骚派终于决定主动一点。

    于是乎,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迎着傅司衍的目光,微微笑开,一张脸灵动起来,眉目全然的鲜活。

    “傅先生,”她底气不足,伸出手,苍白葱玉的指尖轻轻拽着他袖口的布料,上好柔软的布料,来自他身上的东西,似乎给了她鼓励,姑娘脸微红,一双眼睛黑亮,执拗地看着他,嘴唇张张合合,轻声说,“…我很想你,我们,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一见面,就一声不吭地生我的气好吗?”

    她说:“傅先生,你不说话的样子,让我很害怕……”

    她低下头去,一贯自卑退让的模样,笑了笑,说:“我没有你那么聪明,你的心思…我常常猜不到,却控制不住去乱想,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我没有办法,我不敢,不敢去问你。”

    傅司衍几乎被她的话怔住。

    他所认识的苏南,一直都是沉默温和如水的人,固守一方,任凭他如何,她自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