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仰熙垂下头:“谨遵恩相教诲。”
“你义母救孤活命,抚育成才,慷慨义举,堪为妇人表率。待你们婚后,将她也接来家中,要孝敬更胜亲母。老夫还要为她请个诰命,报偿她的恩义,昭彰你的德行,他日也算是一桩人间佳话了。”
杜仰熙听对方一番推心置腹,始终低头貌似恭敬,等他再抬起头来,已换上一副感动神色:“相公深明大义,学生感激涕零,代义母多谢相公大恩!”
他再次拜下,虞相一把托住,笑道:“哎,还是如此生分?”
杜仰熙微微一顿,郑重拜下:“拜见泰山大人。”
虞相满意地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杜仰熙望向肩膀上那只养尊处优的手,轻轻垂下眼帘。
郦家门口,郦娘子将一堆礼盒丢了出去。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敢登门说媒,提起来都脏了我的嘴!去去去,再别上我家门来!”
媒人被她连推带搡地往外赶,登时也恼了,反唇相讥道:“不识好歹,我辛苦为着什么来,还不是看令爱被休可怜。哎,一索趁着年纪不大,有人讨便嫁了,真耗到人老珠黄,就贴了大笔的妆奁去做人后娘,人家也未必肯了。”
郦娘子大怒,撸起袖子:“好啊,帮着混人坑害我的女儿,还敢胡说八道,今儿不撕了你那张臭嘴,都以为老娘软弱好欺了!你站着,你别走!”
寿华死死拉着母亲:“娘,这等人说话都是天花乱坠,存心隐恶不提的,不消同她生气,请出去就是了。娘,别去!”
“你放开我!哎呀!女儿,她当面臊你呢,别拦我!”
好德捡起礼物一股脑塞进对方怀里:“走走走,我姐姐用不着你提亲!”
琼奴把门一开:“狗眼看人低,走吧!”
媒人忙着捡因捧不住而掉落的礼盒,嘴里还不饶人:“呵,真当自个儿是天仙哪?捡一回探花是祖坟冒了青烟,天底下哪来第二个进士白让你捡的?”
乐善捡起棍子作势要打:“长舌妇,还敢多嘴?”
媒人吓了一跳,忙跑出去,还要回头叫嚷:“老娘倒要擦净眼,看你许个甚样的佳郎,别回头又来求我,烂炖的豆腐可不成块!”
话音刚落,她便同另一个要进门的人迎面撞上。媒人一打量,当即谄媚道:“哎呦喂,桑大人来得可巧,上回同您说起的那刘阁老的孙女儿啊——”
桑延让看都不看她一眼,示意两个小厮将礼物抬进院子,向郦娘子和大娘郑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