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一眼瞧见杜仰熙出了园子,忙迎上去,又是递冷手巾又是打扇,讨好道:“郎君,这天热吧?瞧您这一身的汗。”
杜仰熙不耐烦,抬手就要摘下帽上簪花。
桑延让忙阻止:“哎,摘不得!那小黄门离去时叮嘱了,依着往年惯例,陛下所赐簪花,须一路载归私第。凡有违此例者,视同不敬之罪,簪好,簪上。”
杜仰熙一手抚花,失笑:“就是簪在头上才危险!罗花绢花也罢了,官家一时兴起,赐我禁中名花一朵。这生花可不禁半点颠簸,不如手持安稳……”
话音未落,他身子突然被一小厮猛撞了一下,帽上荷花陡然落地。
灵药骇了一跳,哎呦一声,忙弯腰去捡,然而那荷花花瓣早已七零八落,坠了一地,哪里捡得起来。
桑延让痛惜不已,难免作色:“你是谁家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没头没脑地乱撞!”
那小厮吓得脸发白,只顾抱着冰桶,连连作揖:“二位郎君恕罪,我家阿郎惧热,赶小的回去取冰,晚了要挨鞭子的!千万恕罪则个!”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趁三人忙着查看簪花,扭头没命似地跑了。
灵药要追:“哎,你回来——”
杜仰熙阻止:“算了,小事罢了。”
桑延让皱了眉头,低声道:“这还叫小事?园中情形你也瞧见了,总有人眼热你这份殊荣,怎奈福薄才悭不得到手,正恨得嘴歪眼斜心痒痒。目下人人皆知你得了御赐簪花,就这么一路空帽而还,明日就得有人参你一本!你等着吧!”
灵药忙道:“小的去把那混账追回来!”
杜仰熙视线一扫,一旁有个小厮趁人不备,悄悄往园内报信去了,他不禁叹气道:“晚了。”
桑延让望着对方背影,气地狠狠跺脚:“小人,小人也!”
杜仰熙正要安慰,不远处过来个美貌的青衣小婢,向杜仰熙行了万福礼,呈上一朵荷花簪花,道:“我家主人的马车偶然途径此地,全都瞧见了,因不忍探花为难,现奉上簪花一朵,聊为郎君纾难。”
桑延让一看又是荷花,大喜道:“这可巧了,得了这一朵,也可敷衍得过!”
杜仰熙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正色道:“多蒙贵人相助,然彼此素昧平生,杜某虽身在窘迫,亦不敢受恩,还请拿回去吧!”
婢女将荷花直接塞进他怀里,掩口笑道:“郎君头回到我家来,投诗代帖通名,偏遇相公午憩,若非我家小娘子接了诗,请你在书房待茶,只怕还有得呆等。怎么转过脸来,就不识得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