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良翰苦笑:“管哪!知县按律判了坐监杖刑,乡邻们再三调解,可打之不尽,骂之不绝!别人高高兴兴地过冬至贺新年,他家里每到这时节就怕,怕那群蝗虫又登门!唉,表哥,换了你是郦娘子,能比她做得更好吗?”
柴安双拳紧握,恼怒万分:“为何迟至今日才告诉我!”
“二娘不让我跟你说呢!你……你也别怪三娘——人家不是贪财,只想过太平日子!郦家的女儿打小就明白,她们得拧成一股劲儿,才能在世间活下去呢!”
此刻,柴安满心的愤懑已消失无踪,只余下说不尽的懊悔与伤心,他张口欲言,终究双目阖上,陷入长久的沉默。
潘楼走廊里,柴娘子一见柴安出来,得意地一笑:“想伙同外人骗你娘呀,还是被我识破了吧!哼!告诉你,你想娶那郦家女,我绝不会答应的——”
柴安突然打断:“娘!”
柴娘子一愣。
柴安笑容很淡,目中隐含怨恨:“郦三娘要嫁人了,再不必担心你儿子娶她回家,这回,你满意了?”
“我……”
柴安不再理会她,似个饮醉了的人,脚步蹒跚地离去。
柴娘子追了几步:“安儿!安儿!”
柴安头也不回地走了。柴娘子茫然地自语:“安儿,娘可都是为你好啊!”
翌年,正月。
天还未亮,寿华和康宁就在四福斋厨房,忙着将涨发后的湿米粉倒入梨木制成的花朵模型里,再上蒸笼去蒸,又一个个盖上梅花形的红印。
过了一会儿,郦娘子过来将蒸笼揭开,登时热气腾腾,定胜糕新鲜出锅,她看看卖相,满意地点头。
一只小手悄悄摸过来,郦娘子重重一拍。
乐善叫嚷:“娘,做了这么多个,我就尝一块!”
康宁叹气:“这一炉得来不易,娘不到三更天就把我叫起来啦!”
乐善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