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良翰趴在楼梯上,仰头天真一笑:“哥哥,你这脾气秉性,就有了媳妇儿,也叫你三言两语冻杀了,怕十副棺也排不开呢!”

    柴安怒了,直接拎着他的后领往外拖:“走吧你!”

    深夜,万籁俱寂,柴安却匆匆出了潘楼。

    德庆迎上来禀报:“郎君,打探清楚了。那个真娘就住在前头南斜街,原是去光州投亲的,半道同家人走散了,被个奸人拐骗,这才沦落风尘。范郎君一听就急了,泪涟涟地替她交了赎身银。也不知怎么说的,两方还商定好了,五日后,轿子迎她进门呢!”

    柴安马鞭轻轻在手心一敲,果断道:“不对!”

    “郎君疑心?”

    柴安翻身上马,冷笑一声:“我也不知,直觉哪里不对!那个不知死活的,还不知要闯下多大祸呢!”

    “那……小的再去查访。”

    柴安深深望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四福茶肆:“不,这回我亲自去!”

    四福茶肆里,原本宽敞的大堂已被隔为三个开间,中间大,两头小,堆满了木板、刨花和工具。

    桌前,寿华正在编写茶点单子,刚写下一条蜜饯李子雪花酥,琼奴端了份茶点过来。

    “三娘叫人买来的潘楼茶点,你看这一小碟子,咸的甜的、荤的素的,单是糖渍梅子馅的千层酥就不知费下多少功夫!我自问也是巧手,四时糕点没有做不好的,看了也要臊死了。”

    寿华看一眼十分精致的茶果子,抬笔就把雪花酥划去了。

    康宁在门后窥到柴安身影,闻声头也不回道:“四样就要十文,南来北往赶早市、通宵做生意的,图个一时新鲜还好,天长日久的,这指肚子大小的点心哪够裹腹的?要我说,就做琼奴拿手的炙蒸饼!将那蒸饼切得一片片的,涂了蜜烤过,又焦又脆,好吃又饱肚!”

    琼奴犹豫:“只怕汴京人嫌它粗陋,不上台面的。”

    寿华沉吟道:“取材是越廉越好,格调却低不得。不能叫炙蒸饼……削成琼叶片,嚼作雪花声,改叫酥琼叶最应景!三娘,你说是不是?”

    隔着茶肆门板的缝隙,康宁目送柴安远去,随口应付道:“是了是了,春来!”

    春来凑过去,康宁在她耳畔低语几句,春来噗嗤一笑,连连点头。

    “从后门走。”康宁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