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柳承信的讲述后,我久久地不发一言,没有说什么话,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里,我的心情很是紊乱,心思也是极为矛盾的。
蒋清扬伯伯的求仁得仁,可以说是终于能够如愿所偿,他获得了他所需要的心灵的净化和升华,他的牺牲是他本身为了大齐国殉葬的决心。
我早就知道,在战争中有任何牺牲都是可能的,谁都有可能会尸横就地,血流沃野,疆场之中,马革裹尸是常有的事,我们自己也早就有了这个觉悟。
但是,这样的事,如果一旦落在自己最亲近和最尊敬的身上,我们就会承受不了,就会诅咒发誓地要为他报仇雪恨,要将仇人五马分尸才甘心。
这也不能说不是我们自己人性中最自私的一面,其实,任何一个士卒的牺牲,与我们自己的亲近的人的牺牲,说起来是没有多少区别的,生命原本就没有什么高低和贵贱的分别。
当蒋伯伯他被北燕的军队生擒活捉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可以预见到了,他绝对不可能从北燕国皇帝的手中逃得性命,除非他放弃他自己的信仰。
蒋伯伯如果真的要放弃他自己的信仰,投诚到北燕皇帝的阵营,那么他也就不是我们所敬仰的蒋伯伯了。果真如此,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齐投降的官员,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所称道和景仰的了。
不过,就我所知,蒋伯伯他只是秉承着自己的人生信条而行为处世,他并不需要别人的称道和景仰来维系自己的行为准则。他就是他,一个独立特行得几乎不近人情,有些离经叛道的人。
所以,我们明知道蒋伯伯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但我们的心里还是存在着一个渺茫的希望,他能够凭借自己的机智和能力,从北燕的京城北都逃得性命,而不是让北燕皇帝以居高临下的状态赐予他一条苟且的生命,这种生命也不是蒋清扬伯伯所需要的。
我们都是抱着这鼠矛盾的心情在等候,在心里挣扎着,直到此刻这个消息被真正的证实,这个巨大的痛苦才轰然而至,抽空了我的心腔,让悲哀填满了我的世界。
这又是何苦呢?这不也是我们自己所期待的,也不是蒋伯伯他自己所追求的吗?这种结果说起来,可能是一种最恰当的结局了。
我没有心如死灰,我也没有心如枯槁,所以我不可能做到什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也是相对自私的一个人,所以我也会为蒋伯伯的牺牲感觉到沉痛和哀伤。
看到我这种状况,李秀清理解地摇了摇头,他们只是静静地陪伴在我的身旁,他们并没有说些什么,此刻说些什么都是多余的,也无话可说。
等到我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之后,我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天色也开始变得黑暗了起来,原来大半天就这样过去了,他们也都在这里静静地陪伴着我,谁也没有离开过。
我有些抱歉地对他们说,大家先去吃点东西吧,不用再陪伴我了,我想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让人安排下柳承信的事,让风尘仆仆前来报讯的柳承信也带着满身的风尘在这里陪着我,这也太过于失礼了。
我还有许多的话想问问柳承信,问问他关于蒋伯伯的点点滴滴。可我也知道,他即使是一个铁人,他也是需要一点休息的时间,来调整日夜不休的赶路所带来的疲累。
就这么的一念之差,我就错过了可能会提前得知冰洁下落的时机。如果当时我能够多问几句,那么他就很可能会说起在中途中和红衣的女子的路遇的事,我就有可能会理出这条线索来,发现冰洁的踪迹。
如果真的事情是这样的,那么我和冰洁的故事可能会完全是另外一个版本,世间的事情,往往都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