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罗罗刚刚哭诉半晌,手拈绣帕,轻轻吸鼻,轻声软语道:“这窦嬷嬷虽可恨,但她母亲全靠她一人养活,发卖确实有些不妥……”
说话时,她不着痕迹递给桃儿一个眼神,她专门来宁安堂一趟,可不仅仅是为了惩罚一个奴才。
见尹罗罗主动退了半步。
大房氏一口气还未松开,桃儿忽然“噗通”双膝跪下,委屈求道:“婢子斗胆与大奶奶说实话,咱们星罗院的主子虽是小姐,但窦嬷嬷才是能当家做主的那个。”
“适才窦嬷嬷也扒着小姐的腿,小姐唤屋里女使帮忙,却一个都唤不动。还请大奶奶为我们小姐做主。”
大房氏眉心突突直跳,也有些庆幸,幸好这话没被老夫人大爷听见。
否则有心人胡乱攀扯两句,都能成她派窦嬷嬷去把持星罗院,监管苛待尹罗罗这个养女。
“那罗罗想如何惩罚这老贱奴?”
大房氏面上带笑,语气温柔至极,若是心细的人都能觉察出她语气中的小心翼翼。
窦嬷嬷这事倘若闹到老夫人面前去,她的管家权怕是都保不住。
“此事虽然怪窦嬷嬷,但归根究底,还是怪我……”尹罗罗声音软软柔柔,宛若细细碎雪落下,惹人心怜。
“怎能怪罗罗?”大房氏忙不迭反驳。
“怪我软弱,手中也没有捏着她们的身契,她们自然不怕我。”
陆家对尹罗罗千娇万宠,什么都给她,但没给她没有任何下人的身契,也相当于杜绝她有任何心腹亲信的可能。
事实上,陆家上下除了当年她从街边捡回来的小乞儿桃儿,再无第二个她能信任的人。
大房氏依稀还记得大爷对她提过,以后不要给罗罗下人身契。
可她不明白,令娴与罗罗差不多大,自己都给了她几张下人身契,教她怎么御下管家,以后罗罗可是要当陆家主母,手里怎能不捏着下人身契?
老爷真是糊涂。
大房氏腹诽丈夫一句,干脆应下:“那我就挑几个你院里女使小厮的身契,交给你自己保管。捏着他们的身契,也不敢不听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