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无忧几乎要站不稳。
她的脑海中,此刻活生生的上映着侍书被人糟践又枉死的场面。
潦倒、荒唐、悲戚、绝望...
不过就是几个正当花季的女孩子拌嘴吵架,怎的就丢了性命?
想起那一日,她就在那院子里,也险险被搅了进去!
她亲眼见着侍书、素烟、入画、抱月蓬勃张扬的样子,才短短一日,竟都落得如此荒凉下场。
一时间,心里既悲且凉又惧。
若是自己那一日也掺和进去半分,想必也不能全须全尾的待在这表面荣华却暗地吃人的沈府。
寒,从心起。
蔓延至五脏肺腑。
屋子里几个还在说说笑笑,笑那几个丫鬟的悲凉,笑她们的见识短浅。
桑无忧听得想哭。
人竟是这样的拜高踩低,连慈悲都懒的装。同为下人,却不懂她人之祸或为明日的道理,指责起别人来,失了脑子竟不辨黑白。
忽然,她想起今晚沈卿司的目光来。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般,那眼光她熟悉的很。
这些年,她常同余妈出去采买,见过渔夫砧板上的活鱼,就是这样被人一览无余的挑剔计较着。
若是尊贵的买主看上哪个,那活鱼便被渔夫手下的棒槌一棒子敲在脑袋上,也不管昏还是死,接着就是开膛破肚刮鳞取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她们今日的结局未必不是她的。
她们和自己,原都是那砧板上、等着棍子何时来的活鱼罢了。
如刀割肉的夜里,她辗转难眠,终于稀里糊涂睡过去,又做了一夜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