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我命苦的女儿,是我们老程家对不住你,你要有个好歹,娘可怎么活啊!”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从大梨村一处低矮的土屋内传出,泥巴栅栏外围满看热闹的四邻。

    不知情的村民寻着八卦的味道赶来:

    “出什么事了?老程家赘婿不是刚当上举人老爷,一家子要跟着鸡犬升天了吗?”

    “程四娘偷人,被孟举人他娘捉奸在床,要替儿子休妻,程四娘受不住,找了个歪脖子树上吊了。”

    村民一阵唏嘘,却没几人同情不知生死的程四娘。

    “休得好!我早说过,孟家大郎和程四娘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孟举人长得俊会读书,入赘程家受委屈了,如今又高中,以后是要封侯拜相当人上人的,程家丫头的容貌哪里配当举人娘子,要不是程家夫妻俩重金招赘,嫁鳏夫都没人要。”

    “程家都是怪人,家底不攒着留给儿子,全砸在赔钱货身上,自家孙子地里刨食不送去学堂,反倒供上门女婿读书考学,一供就是六年,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屋内,程老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大儿媳妇赵氏搀着才没倒在地上:

    “娘,咱凭良心说话,这些年家里但凡有点余钱全贴补小姑了,程家仁至义尽,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头发半白的程老太一听,怒从中来,甩开赵氏的手,“四娘落到今日地步,你们都有责任,她要是醒不过来,我……我就跟着一起去!”

    赵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娘,您也太偏心了,这家里难道只有小姑是你亲生的,为了她,儿子孙子您都不要了吗?是,小姑出身后身体孱弱,稳婆说是因为三弟在娘胎里抢了她的养分,七岁那年,大郎和二弟没看住小姑,不小心让她进了后山碰上熊瞎子划伤了脸,导致长大后说亲困难,他们兄弟三个是对不住小姑,可二十年了,再多的债也还清了吧,难道她还要一辈子像蚂蟥一样趴在我们身上吸血吗?”

    一想到小姑子偷人被抓现行,赵氏又羞又恼,“她双腿一蹬阎王殿里躲清净,家里的姑娘们以后怎么说亲?我们几个妯娌脊梁骨都快被人戳穿了,今天必须把她送回孟家!”

    反正小姑从前也说过,她生是孟家人,死是孟家鬼。

    正好成全她!

    “闭嘴!”程大壮一把扯过媳妇胳膊,“小妹姓程,这里就是她的家,哪里轮到你个外姓人说三道四,还不去看看小妹醒了没。”

    一墙之隔的程诺醒了。

    听了半天墙根的她,明白自己是穿越了,穿在一个“偷人”后羞愤自杀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