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还放着已经研磨湿润的砚台。

    萧争端详着那细细针尖片刻,捻着沾了几下墨水,暗八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竟然用沾了墨水的针扎自己手背。

    就戳那么一下,萧争“嘶”了声,暗八走过去扯着他护腕看。

    “你干什么?”

    就见萧争擦了擦手背上沾染的墨迹,用指腹轻轻一蹭,什么明显印记都没留下。

    “这得多疼。”

    扎一根都疼,若想留下那鲜红的痕迹,究竟要疼多少针。

    在蓝承衍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或者说,在他还未诞生在这世上时,他那从天而降的母亲就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根针。

    萧争不忍心坦白,不忍心将这种真相也像是针一样再次扎进一个少年的心里。

    蓝承衍是个不知情的可怜人。

    不知情,被哄骗着,蒙蔽着,执着了太多的仙人之说。

    他执拗的认为生母是从天而降的仙人,她只是不得不回去了,而随着岁月流逝,一个对天神深信不疑的孩童他长成了个少年。

    而他母亲留给他的那一点朱红,就是唯一印证他还是对方牵挂的无形红线,总有一日归来的人还能认得出。

    眉心的印记也逐渐在消退,这让蓝承衍有了种再也抓不住那根线的恐惧感,他即将。

    变成个埋没于尘世的凡人,是个弃儿。

    这种再也追不上轨迹的恐慌,让他愈加孤寂,在深夜觉得自己轻如尘埃漂浮的无措茫然。

    直至见到萧争,蓝承衍重新抓住了一根红线,是迄今为止唯一能牵引着给他方向的人。

    但是萧争的眼神总是在别处。

    没有在茫茫人群中像自己一样,感受到对方那么多熟悉亲切,萧争对他很好,总是能说出最善意的话来劝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