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要不用那个东西来拨弄划拉她,重绛觉得,她什么都能够接受的。
疫医离她很近,一米九的身高垂下的影子足以将她笼罩。他活动活动手腕,皮质手套上金属光泽很是冷冽,两个人的距离已经不足半米,疫医的鸟喙侧着快要抵在她的肩头,她看着他逐渐递过来的手,紧张到浑身绷紧。
她记得,游戏里有疫医碰一下就要死的设定。
吾命休矣!
重绛绝望地站在原地,内心早已泪流满面。
但是很奇怪的,她没有死亡的感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皮革的手套抚摸在肌肤上会产生类似蛇的触感,她也只是在景区游玩的时候曾经摸过蟒蛇拍了照,那种触感冰冰凉,沉甸甸,鳞片柔软又有些发硬,贴在肌肤上只会让人猛地激灵……
她无法控制地战栗着。
人在恐惧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精神的紧绷让五感变得分外敏锐。
重绛闻到了香料的味道。
薰衣草,香草,混合着别的东西,这种香味很古朴醇厚,并不刺鼻,毫无疑问这是疫医身上的味道……
重绛恍惚间想到,传闻14世纪的黑死病医生认为香料可以驱散瘟疫,因此外面形如鸟嘴的空间里放置的其实是过滤器,里面塞着各种芳香的物质,发挥类似口罩的作用,且增加了清新空气的功效。
他摩挲着她颈侧的肌肤,一种阴寒的感觉从脊椎骨冒出直冲天灵盖,重绛哆嗦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胳膊。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疫医抚摸她的神态,宛若在抚摸尸体。
疫医的动作停在半空,他的手指从脖颈游离到了她的面颊,寒意越发明显,他似乎真的是在检查,用手指翻开她的眼皮,注视着她的眼球,她刹那间在脑海里想过了好几种挖眼睛的场景,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看着她抿得发白的唇瓣,近乎机械的电子声音淡漠冷肃:“张嘴。”
不会在检查的时候死掉吧……
重绛迫于气场压制不得不松开了唇瓣,所幸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好几秒钟,随后松开了对她的压迫,很是优雅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袍:“你很健康。”
宛若被宣判死刑的人突然无罪释放般令人大彻大悟,她紧绷的身体松软下来,小口小口喘着气,脸色因为憋气染上了些许红晕,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劫后余生庆幸的,她松了口去,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嗯嗯,谢谢医生。”
背后已经沁出了冷汗,打湿了衣衫。她这才惊觉到自己心脏跳得过快,呼吸停滞,再快点几乎都要撅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