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秋倚空气息微滞,周身动作瞬间一顿。
“字字句句,我可都听得一清二楚。”徐眠微笑道,“今日你一踏入归鸿山的护山大阵,我就知道你来了,特意在这等着。昨天碍眼的人实在太多,今日终于能和你好好说说话了。”
“昨日我与随迁谈话,并无他人在场,你是如何得知——”秋倚空忽然怔住,想起了大堂里被收走魂魄的那些痴呆弟子,“你控制了他们为你所用?”
“师弟冰雪聪明,这么快就想通了。不仅如此,从你踏入虚陵地界的那一刻起,你的一举一动,便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了。”
秋倚空蓦然想到小院里那个总盯着他的傻子,一时间毛骨悚然。他心中无名火起,手上招式更加凶狠,厉声质问道:“你监视我?”
可徐眠天赋绝顶,这些年又享受着丰沛的灵力资源,早不知道修炼到了什么境界。秋倚空纵然使出全身劲力,一时三刻也想不出能够擒敌的手段。
“是呀,开心吗师弟,师兄一直看着你呢。”
徐眠衣袂翻飞,花蝴蝶一般在堂中流连。屋里桌仰椅翻,徐眠毫不在乎,脚尖勾起一张圆腿方桌,一脚朝秋倚空踢去。
秋倚空削手一剑将桌木劈开,大脑思绪飞转,整件事情越想越觉得惊恐。
五年前归鸿山派灭他一族,只有他被刻意放走。五年后他回到虚陵,正好碰上弟子失智大案,轻而易举的查到归鸿山派……
归鸿山派留他一命,他必定会倾尽全力报仇;为了拥有覆灭一宗的力量,他必定会爬到高位,争取到号召大衍大部分人力资源的能力;
虚陵所有人都被归鸿山派的良善外表蒙在鼓里,只有他亲眼见证了归鸿山派的暴行,以至于提前得知的部分事情真相;只有他一个人认识进入归鸿山派的路,得知真相后,依照他冷僻谨慎的性格,必定会选择独自一人行动,提前来确认心中猜测。
原来他自以为的一心复仇,不过是在他人眼里推行计划的其中一环而已。
这个计划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徐眠跑来送他下山的那天,还是更早仙盟大会那里?不,不,都不是……或许从一开始他来到归鸿山派,第一眼见到那个叫徐眠的人开始,这个可怕的计划便已经在进行之中了。
“师兄,就连我们的感情,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吗?”秋倚空失望透顶,十几年的相依相伴,山神像前的海誓山盟,一件件全部化为了浮水里的泡影消失不见。
秋倚空心冷的可怕,他有些辨不清楚他对徐眠成分复杂的感情里,到底有多少温软的爱变成了彻骨的恨。
喜欢剩多少,厌恶剩多少,如今都没有了意义。被灭族,被算计,被欺骗,被背叛,万般种种都化作了手中利刃,直斩向眼中那个活该万劫不复的负心人。
“何必呢师弟,你心里清楚的,你杀不了我,我也不会奈何你。与其打打杀杀的,我们不如好好坐下来聊,你看如何?”徐眠笑道。
是了,徐掌门为救他性命,从年少时起便将他和徐眠的命绑在了一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眠担着他的命,也攥着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