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黝黑的脸倒是没多少变化,唯独鼻子被冷空气冻得通红。
在苦海县的过去,猎户是从来不捕鱼的,这也是张猎户的父亲与爷爷对他的教诲——猎户是驰骋在山林中的死神,他们的目标,永远是那些警惕的,强大的猛兽,而不是水里毫无反抗能力的鱼。
不过现在,张猎户已经不再去思考这些。
冰雪冷却了他少时的热血,现实摧垮了他垒砌的骄傲。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带着他的妻子熬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冬日的白天像是竹篮里的水,流逝得很快。
在沟渠旁折腾了一天的张猎户,还在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要去县城里找那些渔民们请教一下捕鱼的经验时,慢慢飘下的雪已经与夕阳的光混做了一团。
他遮了一下眼,眺望向远处斜阳,黝黑的脸上写着莫名的茫然。
许久,他似乎终于是接受了事实,低头收拾满地狼藉时,眉上的一层霜簌簌落下。
今日,一无所获。
呜呜——
风声呜咽,张猎户提着铁镐和那浸满冰冷河水的渔网一步一步往回走去,天暗的很快,刮来的风也愈发锋利,猎户走路时低着头,尽量避免天上飘来的雪飞入他的眼里。
路过那座小石桥时,他忽然停住脚步。
在石桥上,张猎户看见了另外一双腿。
那塞满了干草和布条的破裤子,不是闻潮生,又是谁?
张猎户偏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你怎么在这儿?”
闻潮生单手提着一张破布捏起来的包裹,身上积雪深浅不一的挂着,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