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家庭里重新生长,重新变成一个人,从不知道什么名字、半死不活的小女孩变成聂莞。
妈妈说,莞是微笑的样子,她要是笑起来,一定很好看;聂是她和姥姥的姓,跟着她姓,以后就是她的女儿了。
妈妈的女儿,姥姥的外孙女。
可是妈妈和姥姥都死了。
一贯不怎么搭理她的姥姥把她和邵文君一起接到家里,强硬地要求他们走出悲伤,和从前一样不得懈怠地生活,默不作声安排好留给他们的遗产。
这样对她好,却只剩下最多半年的寿命。
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在消耗那些对她好的人。
亲近谁,谁就寿夭短命。
反倒是那个混账,一直关在监狱,竟然无病无灾。
岂不是真的很像他说的,天煞孤星,专门克人。
如果在只是一粒胚胎的时候就从母体脱落,也许愚昧落后的乡下根本不会发现那是一次流产。也许生母会怀上另一个孩子,也许是个男孩,也许她承受的虐待就会少一些。
没有遇见她的爸爸妈妈不会出车祸,没有遇见她的姥姥会在得知患病时选择好好医治,而不是用死给外孙们争取一些傍身的钱。
没有遇见她,邵文君就不会变成这样的孤家寡人。
十八岁的聂莞站在窗台边,望着太阳从高楼后面、连绵树林后面、云层后面、所有东西的后面一下子跳出来。
浅黄的天空,光芒在每一栋高楼的玻璃上反照,风刮着一个塑料袋从窗户前卷过去。
聂莞把目光从红字转移到窗外塑料袋上时,下意识推开窗,想追着它跳下去。
“莞莞!”
手臂被人拉住,聂莞回过头,望见邵文君惊惶的眼。
“哥哥,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