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锡垂着眸子表情有些伤感,他鼓起勇气看向姜芷,一开口却全是不相干的话。
“你这些年过得很不好,是不是?”
他记忆中张扬明媚的名门贵女,不过八年的时间,竟然在市井里买米都要跟小贩低声下气讨价还价。
她说她家里已经没有米下锅了。
她不是跟裴家公子关系亲近吗,怎么能让她过成这个样子?
陆言锡伤情片刻,再次开口:“不过是两石米而已,你为什么不肯要?馥馥,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
姜芷闻言嗤笑了声,问道:“你觉得我这些年过得不好,主要是家里差你那两石米?我要是遇到什么事都需要你的帮助,你说我能活过十二岁那年,认识现在的你吗?”
陆言锡低下头,隔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馥馥,当年的事情是我错了。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
“你什么时候找过我,逛花楼的时候吗?”
“当年姜家被抄,几乎所有的女眷都被送到了教坊司,我以为你也去了教坊司。”
“所以你在教坊司包下了十余个小娘,与她们浓情蜜意,全都是在怀念我了?”
“不是的馥馥,我从未……从未在教坊司里宿过娼,我只是见她们可怜,所以想到了你,忍不住想多帮她们一些。我怕你在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受人欺侮,连个庇佑你的人都没有……”
姜芷听到这话简直要被气笑。
“所以你流连于秦楼楚馆,是因为你觉得那些小姑娘和我很像,觉得我如果还活着,必然和她们一样凄惨。所以拼命照顾、保护她们,借此来缓解自己的愧疚之情。把欠我的还在别人身上,孽债了结,你在上天那里找平了,心里也就顺服了,是吗?”
陆言锡从小斗嘴就没有斗过姜芷。姜芷小时候读书就有天分,又难得嘴皮子利索,嘴又快词又多,骂起人来鲜少有对手。
只要她开口,必然所有的道理都是她的,哪怕他之前盘了多少遍的逻辑都没有用。
这些年陆言锡读书也很刻苦,本以为多少已有了些长进,可是没想到一见面还是会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
姜芷不过多说了几句,他又露出那副受气包的面孔,好像受委屈的并不是姜芷,二十他平白受了欺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