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摇了摇头:“很少看了——我买不起。”
“只是因为买不起吗?那我……”
“你要是想送我书就算了,我漂泊惯了,也没什么固定的落脚地,最多几个月就要搬次家。书太沉了,很难带走。”
说着姜芷走到窗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本《孟子》。
“偶尔闲着无聊我也会看一些书。人总要不断的汲取知识,否则……”姜芷存着试探的心思,话说一半故意顿了顿,仔细观察着陆言锡的反应,“骂人的时候都没有对方词多。”
“……”陆言锡果然无言以对。
其实姜芷小时候就口才不错,极有辩才,他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副娇蛮,但是跟眼下的情况似乎又有一些出入。
“你经常骂人吗,就像今天这样?你是……非如此不可吗?”
姜芷早就猜到陆言锡的反应会是这样,可是真正在他的脸上捕捉到这一份厌恶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怎么?陆大人是嫌今天我骂人的话太难听,污了您的耳朵?”
姜芷笑了笑,掏出了自己藏在肚子里几年的词,“您是朝廷大员,身边自然都是敬重您的人,想必也没有什么机会同人对骂动粗。但是我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还是强悍一点才好在虎狼窝里立足。”
陆言锡闻言果然再次陷入沉默。
姜芷见他这副模样愈发觉得好笑。
倘若当年折掉的不是姜家,而是他们陆家,他还能是这副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模样吗?
没人想被别人嫌弃讨厌,但是身处这样的境地,又有几个人有办法呢?
她小时候喜欢读书写字,若姜家没有败落,她兴许真的有机会在这方面钻研一辈子,或许到老的时候也能做出一点成绩来,成为被人尊敬的女学究。
可八年过去,物是人非,她现在哪还有这样的机会呢?
他自幼受大儒教导,绝版古籍轻而易举就能弄到手里;可她十三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尼姑庵里做尼姑,之后为了生存又给一个神棍做徒弟。
他仍觉得不堪的处境,已经是她能为自己挣到最好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