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间厢房里正传来悲戚的痛哭声。
“琴娘啊琴娘,你这是要了我和你爹的命啊。”
“要死也给我嫁出去再死,给家里丢了人不说,吊在家里,旁人还以为是我这当二嫂的逼得!”
“孽障,孽障啊!”
门是敞开着的,周婶边往厢房里走,边用帕子按着眼角,“老嫂子,你快当心身体,琴娘这孩子糊涂啊。”
孟晚跟上去,厢房的房梁上吊着一长条被剪断的麻绳,地上扔着把剪刀。
琴娘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双目空洞无神,死盯着墙壁。
麻绳上都是毛刺,她脖子被勒的一片紫红,还在渗着血丝,看着就瘆人。
她娘坐在地上半抱着她,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上积满泪痕,哭的痛不欲生。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六旬老者站在她们身后,闭上眼睛,神情悲凉的骂着:“孽障,真是孽障。”
李二嫂脸色铁青,既恨不得小姑子痛快死了拉倒,又怨她拖累家里儿女的婚事。
周婶进来劝着老两口,见这种情景自己也掉了几滴泪,她问半死不活的琴娘,“你这是做什么?便是死了一了百了,你爹娘生你养你一场,你就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二嫂恨恨道:“她会管什么旁人!公婆这十几年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疼,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吃口糕,都要琴娘吃够了才轮到旁人。谁家老姑娘不是看家里脸色活着,偏她高贵,少吃一口,少拿一块都要耍起来。”
“公婆一味的纵容你,这两年家里是我管钱了,可他们拿给你的私房还少?都被你猪油蒙了心的给了那汤秀才,说是打点做官。官呢?银子呢?”
被二嫂骂了几句,琴娘反而流下泪来,她嗓子伤的狠了,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似的,说出的话都沙哑难听断断续续,“是我……我不孝,对不起……爹娘,对不起……李家,我这等……罪人,该……去死。”
李二嫂红着眼睛骂:“想死还不容易?去巷子里的井边上投了井去,省的糟践了李家的干净地儿!”
“好……我……我去!”琴娘挣扎着要起身,周围人忙拉住她,连周婶都上手了,只有李二嫂和孟晚没动。
孟晚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你既然连死都不怕,就该站出去跟那妇人分说分说。是姓汤的设局骗你钱财,我当日也提醒过你,被骗确实是你蠢,非要一条路走到黑。但你好好一个姑娘家,又不是她说的那般不堪,凭什么被她污蔑?”
琴娘痛苦的闭上眼睛,“但我……确实与……姓汤的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