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了雷声,穿透了浪涛,像一把刀捅进钟洺的身体。
梦境里的木船在黑暗中猛然朝一侧倾覆,上面的小娃娃双手吃不住力,就这么掉进了海里,就如同落入其中的一滴水,很快不见踪迹。
……
钟洺在熟悉的心悸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一面额头突突作痛,如同有个小人住在里面,正一锤子一锤子地敲他天灵盖。
他捂着脑袋忍疼,眼睛酸胀,压根睁不开。
出于习惯地想翻个身,把额角抵住木枕,企图用另一份更剧烈的疼痛,将这噩梦带来的绝望抵消掉。
可是今天他一翻身,就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赤脚在被单上蹭了蹭,感到一片凉丝丝的舒爽,可见身下铺的是一张夏日才会用的草席。
然而眼下分明是北地的数九寒天,自己正卧在伤兵营的帐篷里。
他在今天的一战里被蛮子捅穿了肚子,摸着一片温热,血汩汩地往外淌。
直到周遭白花花的雪都被染上了红,方听到了收兵的号角声,被赶来的兵卒抬上担架送走。
之后……
之后怎么样了来着?
他只记得伤口剧痛,浑身高热,意识逐渐模糊。
有那么一刻,他确信自己要死了。
听说人死之后,会魂归故里。
钟洺在心中叹了口气,那便说得通了。
不然如何解释,他这会儿觉得自己好似久违地躺在船上一般,摇摇晃晃,窗外甚至还有阵阵涛声……
“大哥!”
一道脆嫩童声传来,伴随着“哒哒”响起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