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反应及时,忙道:
“经筵每日一小讲,每旬一大讲,今日正好逢了单日,淮王天色未明便入了宫,这会儿陛下应当还在文华殿听讲读官讲筵呢。”
“淮王?”
徽音神色一顿,蹙起细眉。想来想去想不到一个所以然,撇了撇嘴,说话很有些阴阳怪气,“他这学问,做什么讲读官?皇帝也不觉着小题大做。”
正说着话,忽有宫女踩着步子,急急地跑来通传。
慈宁宫规矩森严,哪怕一个小小的使女,仪态也不可不雅,除非是有极要紧的事,徽音正在妆台前由着女官挽发,手里捻着一支累丝珠钗,也被这脚步声吸引了去。锦瑟对慈宁宫座前伺候的知根知底,心道一声“坏了”,偏过脸去,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
那宫女先给徽音行了礼,而后才道,“陛下来给主子请安了。”
此话一出,锦瑟颇觉诧异,瞅了瞅窗外的天色,这会儿?文华殿恐怕还在讲筵呢!
说到飞霜殿那位,也是个令人称奇道绝的主,要不是底下人不敢擅议,她倒是十分想找人唠一唠。这会还是讲筵的时候,淮王又是个格外规矩的人物,他是怎么跑出来的?徽音不知该说些什么,简直不可思议。
让他进来?这不更好笑了吗,她才不要。
“不见。”她从妆台前抬了脸,一双眸子在铜鉴中显得幽幽亮亮。
“怠惰学问、不敬讲臣,我才不见他。让陛下回文华殿听讲去。”
宫女点头道是,却步退出了殿。
锦瑟嘴唇嗫嚅着,想了又想,到底是没说出口。
主子平日里纵容宫女们围在庭中踢毽子,自个则在廊庑间看着,无论心情如何,都能将银钱和彩头流水似的赏下去。
分明是一团和气的人,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好,让人慢慢便有了极深的错觉,可是御庭年轻的主人,在她眼里,或许连小猫小狗都比不上呵!
她想,兴许比起皇帝,主子还是最中意当年的先太子吧。
不消半会功夫,那宫女复又进了殿来。
徽音一早便知晏岐不会轻易地妥协,也做好了容他攀缠的准备,可举目一望见跟在宫女身后那道清瘦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跑的人影,她还是觉出极大的头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