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拉过元贞帝的手,再隔着朝服,抓起白惟墉瘦削枯槁的手,让他们两手相握。
太后哭着道:“皇帝,先帝走的时候,把你的手交到惟墉手中,那时他说‘惟墉,元贞年轻,力有不及,你要助他扛起这个烂摊子’。”
“当时哀家就在场,其实那时你已经二十几岁了,哀家觉得先帝不该说这话,天下毕竟是要你当家做主的,怎么能这么和一个臣子这么说。”
“可你走后,先帝又拉着惟墉的手说‘惟墉,元贞太善良,这个恶人,只能你来做’,先帝还说‘惟墉,对元贞严格一些,朕遗憾自己没能好好教导他,朕只能把他托付给你了’。”
“皇帝,你父亲最是疼爱你,他放心不下你,才把你交给惟墉。别怪惟墉对你太严格,也别怪惟墉对你苛求。”
“你那么善良,那么纯真,这些年要是惟墉不做这个恶人,你父亲去世后的第一年,我们母子早就……”
“其实惟墉他也不好受,不止一次告诉哀家,身为一个皇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不想再给你那么大的压力。”
“是哀家拜托惟墉,务必要时刻匡正你的言行举止,创业容易守业难,先祖打下来的江山,在这么多年的战火摧残下,早已不复当年的强盛。”
“尽管我们都知道你背负着很多,你很辛苦,但我们也只能狠下心对你严格要求,但那一定不是刁难。皇帝,你做得很好,哀家为你骄傲。”
元贞帝默默垂下头。
这个老人的手,曾经还握过戒尺狠狠地打在他身上,那疼痛感他至今仍记得。
可是如今,枯槁得不成样子,怕是连握戒尺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终究是老了啊!
也快死了。
过了许久,元贞帝这才道:“母后,朕不追究白相御前自戕之罪,让白家大姑娘带他回府,如果有人说朕枉顾国法,朕一力承担,您认为这个决定可行?”
元贞帝绝口不提八万将士战死的事,这是他给自己留的余地。
也是他愿意让步的原因。
只要这件事未解决,他还有动白家的理由。
太后自然知晓元贞帝的心思,但又不能强迫他,以免弄巧成拙,反而让他更加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