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说,赌博是错误的,他出了事后早就醒悟,金盆洗手了。一直瞒着他,还装成混得很好、默默赚大钱的样子就是为了在他面前保留颜面,还想当吴谦易记忆里伸手就能搅动风云、被敬仰被崇拜的人。
没人想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面前,暴露出最脆弱和残破的一面。
“哪有真的。”吴谦易冷笑:“是故事里作为宿敌西区的黄发大哥?还是北区义薄云天精通老千的龙头七?还是他自己?哄我玩了这么多年,让我真把他当成电影里的主角。他就是怕死而已,还想要虚荣!”
“西区黄发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在小学门口卖包子,龙头七都进去四年了明年出狱。”常湘想了想:“你爸要是回头晚也就是这种情况。”
“但话说回来,他倒也没骗你。从前你太小了,不知道整个昌州市没有人比他更擅长记牌。而且他牌品也挺好的,不怎么出老千,全靠技术和运气。后来他结了婚有了孩子,就不想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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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想当庄家。”
“他觉得庄家是不可能输的。从前得罪的人想报复回来,就和他说,最后赌一场作为道别。”
“赌注是——”常湘举起她右手,伸出小拇指:“他已经决定退出了,哪里肯赌,但别人说,要是他赢了,可以找关系帮他儿子跨学区去市重点初中。”
吴谦易瞪大了眼睛,手脚一片冰凉。
他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他只知道他爸赌输后卖车离婚,不知道里面的细节,也没人和他说过这些。
“他自信他能赢,但是他没有。不论是赌徒还是庄家,毕竟只要有贪欲,就已经在深渊里了。”
“赌这个字本身就是深渊。”
常湘拍了拍吴谦易的肩膀。
门口跌跌撞撞逆着光跑过来的男人,像是冲破了很多年的尘埃。好不容易赶到的吴咏看到吴谦易的瞬间,先是如释重负,然后愤怒起来。
他经过了惊吓,感到失而复得,又怒又喜情绪激动,跑到儿子面前想给他一巴掌。他心知这巴掌自己肯定打不下去,但还是扬起了手臂。
下一秒,这么多年对他越来越疏远的儿子突然主动撞到他的怀里。一如很多年前,他还能将他抗在肩上的时候。
“对不起。”
他张了张嘴,话没能吐出口,却听到了他儿子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