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殿,那是徐贤妃的居所。

    丽质先想起她昨夜苍白无力的模样,又想起她一贯的冷傲决绝,心慢慢下沉。

    春月想了想,又道:“方才奴婢与青栀还特意去了趟仙居殿附近,远远地瞧见听荷正同看守的内侍哭,似乎说……贤妃病得重,若不请女官,恐怕要不好。可内侍们……没一个愿让她出来的。”

    看来,李景烨已不再理会她的生死了。

    丽质静了片刻,又无端想起梦中扶风城下那具被掩埋在风沙下的美丽躯壳,背后生出一层寒意。

    良久,她轻声道:“那日将淑妃推下水的,恐怕就是贤妃。”

    春月惊讶地瞪大双眼。

    她继续道:“昨夜,她恐怕对陛下坦白了。”

    不但是坦白,以贤妃的性子,至今未将她与裴济的事捅出来,又遭遇丧父之痛,应当对李景烨恨之入骨,如今身子越来越弱,只怕已报着必死之心,也要将心底的恨意全部摊开。

    而李景烨本就多疑,最不容身边人与他有半点意见相左,骤然得知贤妃竟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恨意,自然又惊又怒。

    春月想起方才见到的情形,眼眶渐渐泛红,小声抽噎道:“陛下——若不是陛下的疏忽,徐尚书哪里会惨死狱中?贤妃也不至于如此……”

    “是啊。”

    丽质面无表情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没再说话。

    即便在她那个时代,也多的是对男人,对权贵俯首帖耳的女人,更何况在大魏?

    如徐贤妃那般,即便性情再刚烈,也曾顺从地嫁给李景烨,做了那样多年人偶一般了无生气的嫔妃,若不是被逼急了,哪里会选择这样近乎自毁的方式来报复?

    可惜,她始终没有挣脱身上的枷锁。

    ……

    午后,几位宰相并六部尚书等十余众臣重新在延英殿外等候召见。

    休息了七八个时辰,李景烨已恢复大半,穿戴整齐后,便进了延英殿,命众人入内,商议蒲津渡浮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