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原来多少有点稳坐钓鱼台的心态,觉得自家宝柱十里八乡有名的出挑,配容家可丫头是绰绰有余,就应该拿捏一些,让女方主动托媒人来商量,将来媳妇娶进门也更孝顺她这个婆婆。
算盘是打得很好,可她万万没想到可丫头卖菇养猪只是个开始,三大间猪舍建起来,又修草棚种起菇,先去书院摆摊卖吃食,然后又摇身一变成了容华酒楼的掌柜。
这年关还没过,可丫头就成了村里第一富人了。
前些日子,她回隔壁村娘家,家里的嫂嫂都打探起容可来。话里话外,和她打着一样的算盘,想把容可娶进自家来。
嫂嫂说得直白:“我看你原先嫌弃那丫头性子强,是不想要这个儿媳妇,那不如给你外甥!那可是一座金山啊!”
容华酒楼的名声在书院宴席之后又上一层楼,如今十里八乡都晓得他家是县里最红火的酒楼,也晓得这酒楼里的容掌柜征服了县太爷的绝妙厨艺。
生意那样红火的酒楼,银子不是流水一样地流进他们裤腰带里,容可当然就是一座金山了!
赵大娘当然也想要这座金山,她用“可丫头傲得很、不想嫁村里”作借口糊弄过去娘家人,当天午饭都没留下吃,急匆匆就赶回来,催促儿子赶紧上门去献殷勤。
在她心里,自家宝柱是不比其他村汉的。先前是自己拦着儿子,所以两人才没处出什么来,如今她把儿子推出去,帮来帮去,两人结下情,自然就能把容可哄得愿意嫁过来了。
但赵大娘没想到,赵宝柱却不愿意去了,成日就窝在家中院子里,盖草棚、架木头,琢磨着种菇。
她三番五次催不动儿子,今天又见着一架豪华马车从容可家离开,更是着急上火,生怕金山就给别人搬走了。
“你说你到底心里是咋想的?原先拦都拦不住你,现在撵都撵不动你!”
赵金柱坐在院中的马扎上,沉默地在椴木上砍花口,半天才说:“忙着种菇呢。”
“种什么种,你这个瓜脑子,要是把可丫头娶进门来,我们还种什么菇,她家里都种好了!”赵大娘都急死了。
赵金柱摇了摇头:“我不是图她的钱。”
这话把赵大娘气得跺脚,她骂道:“你骂你娘我是钻钱眼里了?我钱迷?你自己想想,家里原先给你缴免徭役的税花了多少银钱,供你弟弟读书又花了多少银钱?我是想着娶了可丫头,她能补贴家里,但是我又不是为着自己,我是为了你们想!”
赵宝柱就是坐着不动,仍旧砍着他手里的木头,只答:“反正我不愿意图她的钱。”
赵大娘气得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生出这样一个榆木脑袋,骂道:“你不图她的钱,总图她这个人吧?算了,你不去,娘自己去!”
她想过,儿女的亲事到底还是要父母做主。现在她家金柱可是村里唯一一个读书人了,马上就要应考,县试之后就是童生,有资格去参加乡试,乡试中了就是举人,到时候她可是举人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