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那日他来恒昌伯爵府时,就应该单独与他见一见。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恒昌伯爵府,她用了最决绝的方式拒绝他。

    夏侯罂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厌恶造化弄人。

    脑海中思绪混乱,夏侯罂抓起酒杯猛喝一盏下去,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伴随着强烈的刺激,她的头脑反而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忽地想起前世,他一直不肯告诉她他是谁,直到最后约定相见,夏侯罂问他,不怕她知道他是谁的时候,他跟她说:“不怕了,我想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当初父亲因为他的出身和名声,向他提出解除婚约,所以他一直以为,在她眼中,他也是个不务正业的混蛋,才不肯告诉她他是谁,怕她知道后抗拒他。

    他就是贤王,那个在她眼里近乎完美的人,居然就是所有人都看不上的贤王。难怪祖父会一直站在他这一边,会总说先帝看好的人定然不会差,现在他才知道,祖父一直都是对的。

    因为有前世那一段相知相许,所以当知道他就是贤王的时候,夏侯罂忽然像是和他的心交叠在了一起,刹那间便懂得了他所有的痛苦和挣扎。

    他明明是个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所有人都会说他是块绝世朽木?因为他的出身被当今圣上介意,即便他有滔天的才华却也不得施展。

    这世上最叫人意难平的一种折磨,就是给了你翅膀,却将你困在囚笼中。就像最爱画画的人失去了双手,就像天生的厨神失去了味觉。若本就是个平庸的人便也罢了,不会有什么痛苦难受,可他不是。

    所以他才会沉迷在马球场上,沉迷在酒水歌舞中。多年来,夏侯罂多听到的种种关于贤王的传闻都出现在脑海里,所有人都远着他,除了宫宴没有宴会肯请他,他的宴会也从来没有人肯去,更没有人敢与他做朋友,与他结亲。

    就连先帝给他定下的亲事,都在后来被她父亲费尽心思的解掉。没有人对他好,所以他不惜耗费人力物力,只为给祖父送几道汴京新鲜的饭菜。

    夏侯罂以扇掩面,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就这样,她还在恒昌伯爵府,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其实在第一支商队回来的那天,她已有觉察,贤王对她的好,给了她从来都没有过的立身之本,行事作风和前世那位一脉相承,可她怎么就没有多往下想一步?

    现在,可如何是好?

    夏侯罂拭去泪水,看向远处的贤王。她已将事情做绝,他还会回心转意吗?

    前世的种种复又浮上眼前,他是她前后两辈子最想要的人,也是与她最相和的人。夏侯罂闭目深吸一口气,自

    己造下的孽自己偿!她愿不惜一切代价,只求他能再复从前。

    同时,夏侯罂也深刻的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和父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平衡,怕是要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