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可林抬起一条腿压住他,死皮赖脸地挤过去:“你别和我这么见外,一家人不分两个枕头。”
“你别这么不客气。”章寻不冷不热地说道。
汤可林一时语塞,安静地酝酿了一会情绪,眼睛含着些许泪光说:“书里说治疗心理创伤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人倾诉,憋在心里容易积久成疾。”
章寻勉为其难的听他吐苦水。
“你这段时间不搭理我,我的心事就憋在心里堆积如山,天天郁闷。睡觉的时候你又不在身边,那房间又黑又静,害我做了好几回噩梦,你知道都是些什么吗?”
章寻把钻进衣服里的那只手拉出来:“说话用嘴就行。”
“我梦见我以不同的方式中枪,不像这次这么幸运。有一次打中小腹,有一次打中胸口,有一次打中脑袋,血流不止,在梦里也能感觉到疼痛。”
章寻不经意间侧过脸看他,四目相对,汤可林喟然叹息道:“我中枪之后昏迷不醒,你每天都在床边陪我,在我耳边讲话。我从来没有听你讲过这么多话,把我感动得流眼泪,想睁眼看你却做不到,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医生说我可能缺爱,需要家人尽可能的关怀,然后你每天就像这样紧紧抱着我。”汤可林把章寻圈进怀里,嗅了嗅他的颈窝,“但我还是没醒。”
“于是你开始亲我,像喂药一样一天三次。一个疗程结束后,我的嘴巴都肿了,终于被你的热情唤醒。”
他噘起嘴慢慢凑近章寻,迎接梦寐以求的香吻,可最终只迎来疼痛。
汤可林睁开眼,发现嘴唇被书夹子夹住,夹得又肿又麻,他凄然地看向章寻,对方坐起身说:“听起来你做的不像噩梦。”
章寻往房外走去,突然脚步一顿,回来把被子也带上,和他道了句晚安。
门一关,温情时刻过分短暂,汤可林今晚也未能免于独守空房。
次日清早,汤可林在庭院里训狗,章寻吃完早餐去实验室,临走前照例摸了摸两只狗,一大一小兴奋地站起来扒他大腿。
汤可林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仨亲密,章寻走后,小狗们终于记起他还在,绕着他的轮椅摇尾巴,意思是想吃零食。汤可林朝哥俩呵呵一笑:“看把你们高兴的,几百年没被摸过一样,一点儿不矜持。”
他举着肉条说:“帮我哄回人,要什么有什么。”
哥俩也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望着他手中的肉条垂涎。
汤可林鸡同鸭讲,他看着眼前的一张苦脸,一张傻脸,刚刚又经受了章寻的冷脸,霎时之间兴致全无,兀自回房疗养心伤。